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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珞瑤翻過身,覺得全身因為太久沒活動而陷入僵硬的狀態,讓她只好疲憊的睜開沉重的眼皮……而入眼的第一個光景,就是看見病房的白色窗簾被人用緩慢的速度拉開,然後輕手輕腳的把窗戶往外推,讓清晨的冷空氣在室內慢慢流通。
這突如其來的明亮有點刺眼,她瞇起眼睛,看著對方修長挺直的背影被晨光照的很朦朧,幾乎只剩下個黑色的輪廓,白色的醫師袍在袖口的地方被捲起,似乎是為了方便工作,而那過長的頭髮束在背後,簡單輕鬆帶有幾分灑脫的隨性,就和他這個人一樣。
很自然,卻很顯眼。
「早。」完成全部動作的嚴司轉身,發現床上的人醒了,不輕不重的吐出一個字。
「早安。」她費力的爬起來,卻被對方給制止、然後床頭被搖高,直到剛好適合她動作的高度。
「……」
平淡的問後結束後,一段不自然的沉默橫在兩個人中間,宋珞瑤看著他安靜的打開小桌子上的紙袋,把食物和熱飲慢慢排開,然後做起和這三天來完全一樣的動作──
準備早餐、換點滴瓶,確認她傷口恢復的狀況,以及檢查腦震盪的後遺症。
整整三天七十二小時,這個老是廢話一長串的法醫沒有和她說任何一句多餘的話,每日例行的問句結束以後,他們之間剩下的就只有沉默在沉默。就連來探病過幾次的玖深也察覺到這裡氣氛的詭異,扔下帶來的慰問禮就直接逃之夭夭,說什麼這樣不科學的嚴司他也完全不想接近之類的……
「體溫正常,沒有發燒,」瞥了眼手上額溫槍顯示的數字,嚴司低頭在紙本病例上寫了幾個字作記錄,「這幾天還會覺得頭暈嗎?」
「不會。」捧著手上裝著熱牛奶的馬克杯,宋珞瑤搖搖頭。
「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沒有。」她想了想,除了躺太久覺得身體很僵硬以外,基本上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嗯。」簡短的回應,兼職的醫生流暢地在資料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宋珞瑤打從心底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問題,回家照顧傷口的衛教知識在第一天手術後,護士長就親自告訴她了。
把完成的病例放到資料夾中,醫生扔出一句很不專業的廢話,「等狀況都好轉的時後。」
「……我覺得我的狀況已經好轉很多了。」她一邊回話,一邊把手上的杯子放回旁邊的桌上,盯著那碗很熟悉的魚肉粥和五顏六色的藥丸……她突然有種反胃不想吃的感覺。
「妳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嚴司揚起眉,雙手環胸,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把早餐解決後再吃藥。」
「但我現在不想吃早餐,」從剛才到現在只喝了杯熱牛奶暖胃,宋珞瑤翻著桌上的藥丸,眼神露出有點嫌惡的排斥,「更不想吃這些東西。」
「妳是小朋友嗎?」看著疑似存心找碴的女性把食物推開,在小兒科也待過一陣子的嚴司皮笑肉不笑的拉了把椅子坐下,他今天可是休假,有很多時間可以跟她慢慢耗,「想快點出院就乖乖把這些東西吃下去。」
「……」她的回答是直接把桌上的藥丸全部掃進垃圾桶。
醫生眉毛挑的更高,卻沒有阻止不聽話的病人。
「消炎藥、止痛藥,這些……」藥師隨口就是一串藥品的學名,她躺回床上,從大學到現在就和這些藥丸共生共存,這些基本常識她可是很清楚,畢竟藥學系和藥師執照又不是考來擺好看的,「我又不需要。」
「處方籤是妳開的嗎。」嚴司不慍不火的把藥袋打開重新拿出一份,「按照醫師處方不要擅自停藥,這些對病人衛教的基本知識通通都忘光了?」
「這個止痛藥本來就是不痛就可以不要吃的,難道你不知道?」默默的和對方槓上,宋珞瑤給他一個白眼。
「我是不知道妳有喜歡在半夜痛醒的嗜好。」故意露出一副很意外的表情,他把分好的藥丸放在她前面,再把魚肉粥推過去,強迫人吃東西的意圖明顯不打算退讓。
「現在離半夜還有很久好嗎!」
「難道要我請大檢察官來妳才肯乖乖吃東西?」
「……」瞪大眼睛,她生氣的看著對方懶懶的拿出王牌逼迫自己,一點也不想就範,「我現在不想吃任何東西。」
「……」沒有再開口強迫,嚴司安靜的看著她,很難得的陷入沉默。
他沒有說話,她也不想說話,雖然這已經是她意外發生後三天以來,他們溝通說話最多的一次。這三天的時間裡,不是有人來探病慰問,就是他直接把早餐和該吃的藥放下,看著自己全部吃完以後就離開,完全不拖泥帶水、更沒有多廢話一句。
對方在她醒來的第一天扔下的機票,現在依然好好的躺在抽屜裡,他沒有提及,自己更不想面對。
「你──」
「還不準備告訴我實話嗎?」沉默了半晌,嚴司開口打斷她,透過鏡片注視的眼睛有著自己分辨不出來的情緒,有些失望,卻也有幾分胸有成足的自信。
「……什麼實話?」
「妳還是不想說?」他站起來,一步步靠近她的床邊,把疑問句換成肯定句,「妳不想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或許打電話請我前室友來,」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微笑,嚴司從白袍的口袋中抽出自己的手機晃了晃,「妳可能就會知道了?」
「……」心跳因為緊張而不受控制的漸漸加快,宋珞瑤瞪著他,這人到底有什麼毛病?
「包括我前室友,包括妳,」他看著她,眼底有種陌生的執著與多數人都不曾看過的堅定信念,「我不想失去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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