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你來不來

盜墓筆記《Sorrowful Life》16-17 (瓶邪)

*架空：Boss瓶x副理邪

16

他們住的公寓大廈地段很好，商圈只要下樓轉個街角就能到，吳邪左右張望了下， 想著清單上的東西似乎有點多，使用購物籃可能會負荷過重，於是伸手推了輛購物車，接著轉頭和旁邊的人說話，「小哥，你晚餐想吃什麼？」

晚間的超市人很少，過了飯點就只有零星幾個上班族打扮的客人在採購，張起靈看了他一眼沒搭話，吳邪立即意會那就是＂隨便＂或＂都行＂的意思……上司老是半聲不吭連言簡意賅的幾個字都不給，作為稱職的下屬只好自行培養心電感應，他都覺得這樣再過幾年，自己搞不好都能出本書叫做＂神解老闆的眼神與話術＂了。

走入日常生活用品區，吳邪拿了洗衣粉和清潔劑，又回頭挑了兩個鍋，杯碗盤的餐具組也多買了一份，在挑選上他們都沒花太多心思，哪個有折扣就買哪個，而這一區的幾個女推銷員懶懶散散地縮在椅子上刷微博，一派輕鬆的樣子顯然就是在等下班，直到餘光瞥到張起靈走過去時才抬頭看幾眼、眼睛亮了一整圈後又繼續看了無數眼，渾身都散發出一股母老虎看見獵物的躍躍欲試。

……吳邪馬上推著到處吸引姑娘眼球的人到後邊的生鮮區，多看美好的事物保養眼睛這事兒還是自己留著就好，與你分享的快樂勝過獨自擁有什麼的全都是天邊浮雲，好歌聽聽就罷，不用太認真！

「怎麼了？」莫名被推著往前快走的張起靈一回頭，只來得及看見兩三個選菜的大媽正在挑三揀四，省錢的算盤打的劈啪作響。

「沒什麼，」吳邪趕緊把手上的食材清單塞到對方手裡，「小哥你去拿這幾樣吧，早點買完早點回去。」

「……」張起靈瞇起眼睛，沉默的捏著手上的紙條，凝神細看了好幾秒鐘才緩緩的把視線投到附近的葉菜區。

然而放著張起靈自己逛了兩圈，手上拿著幾罐調味料和肉品走回來的吳邪瞪大眼──他終於知道冰箱為什麼會那麼空了。

「小哥，這不是個蔥，這是蒜。」

「馬鈴薯呢……唔、那個是地瓜，也不是那個、那是芋頭！那是山藥！」

「啊……？小哥你不是不愛吃辣？……呃、這包是辣椒，不是甜椒，等等、那個也不是……還是我來拿吧。」

諸如此類的問題層出不窮，導致張起靈最後皺眉拿著幾顆不同品種的番茄看了很久，一臉的猶豫像是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放入購物車，讓在對面挑選其它水果的吳邪忍不住笑了──他覺得這樣的張起靈可愛到不行，和平時冷若冰霜、好像全世界都與他沒有關係的模樣大相逕庭，不但多了些人間煙火的氣息，彼此之間的距離也好像一下子拉近了不少，果然人還是不能太過完美，總要有些缺點才會顯得更有趣些。

「……」盯著懷裡抱著顆大西瓜的吳邪忍笑忍的異常辛苦，張起靈最後還是把手上的番茄放了回去。

「做菜常用的是大顆的牛番茄，」迅速把西瓜放入購物車，吳邪又伸手挑了幾顆紅中帶黃的大番茄，他看看退到一旁面無表情的張起靈，一邊反省自己沒有考慮到此人從小出身金貴養尊處優，辨認奇珍異寶和股市投資的眼光獨到不代表能舉一反三到柴米油鹽，他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壓不住嘴角的弧度和心裡的好奇，「小哥，你是不是沒有來過超市？」

張起靈偏頭看著他，眼神看起來有些危險。

「一次都沒有嗎？」接收到對方疑似尷尬的反應，吳邪的笑容更是壓不住了，估計連公司的總裁第一秘書都沒看過老闆這副樣子，他推推張起靈的手臂，嘴皮一磨忍不住就開口打趣他，「沒關係，凡事都有第一次，重要的是勇敢踏出第一步，以後常來就行──」

「在國外，」張起靈握住他的手，臉上表情平平淡淡，「有去過。」

「啊？」突然被打斷的吳邪一頭霧水，什麼意思？在國外有去過超市？

「一個人住，一個人上課，一個人吃飯，」陳述的語氣依舊冷淡，吳邪訝異地看著對方竟然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個字，同時卻也聽出話裡被壓抑的無奈，孤孤單單的又酸又澀，狠狠地擰了他的心臟一把，「也一個人去超市。」

「……小哥，我不是、」發現人連眼皮都黯淡的垂了下來，吳邪開始急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一腳踩中別人的痛處，無知就算了，竟還還大大咧咧的在人傷口上撒鹽，「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一個人就能做所有的事。」可張起靈完全沒有要聽他解釋的意思，黯然的表情越來越深沉，甚至染上了一層深深的灰，「所以、」

如果一個人就能完成所有必要的事，何以需要第二個人的陪伴？

所以總是他不知從何說起，也不知為何而笑，他的世界寂靜地平平淡淡，永遠沒有一絲波瀾，因為他總是一個人。

「所以以後不會是一個人！」吳邪急的一把打斷他，一把拽著人用力地強調，「兩個人吃飯！兩個人住！兩個人一起逛！超！市！」

「……」張起靈看著人又是跳腳又是道歉的，他沉默半晌，心中發軟、下一秒收起入木三分的悲傷表情，掌心覆蓋住對方發涼的手背，語氣無縫接軌地恢復了慣常的不鹹不淡，「吳邪，我開玩笑的。」

……吳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壞，此君知曉開玩笑三個字怎麼寫就該列入世界奇蹟了，竟然還能身體力行的跟他開玩笑？

「是不是沒有人跟你開過玩笑？」看著人依舊待在原地發傻，張起靈接手推動購物車，直接往結帳台走去，「一次都沒有？」

「……」這麼會演戲還當啥大老闆，改行去戲劇學院念表演系唄……吳邪決定有機會一定要幫這悶油瓶報名奧斯卡！

「沒關係，凡事都有第一次，」伸手摸摸他的頭，張起靈難得好心開口安慰，「重要的是勇敢踏出第一步，以後常開就行。」

「……張！起！靈！」原來他剛剛是在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吳邪硬生生被氣笑了，這人心眼怎麼能這麼小，一點便宜也容不得別人佔！

17

最後他們買的食材沒來得及變成晚餐，就通通被吳邪塞進空蕩蕩的冰箱裡，倒是那顆冰鎮過後的大西瓜被張起靈一刀剖成四半，加上他們回來的路上買了盒小籠包和烤饅頭，簡簡單單地成了兩個人的晚餐和宵夜。

西瓜消暑又解渴，不知不覺就啃了大半顆下去的吳邪吃飽撐得趴在沙發上動也不想動，揉著肚子感覺昏昏欲睡，皮質沙發特有的氣味讓他想起已經模糊不清的記憶──那個小時候母親特別鍾愛的位置，午後總是抱著他倚著淡淡的陽光說些小故事，曾經傷感的情緒如今只剩下溫暖與懷念。

「別在這睡，會著涼。」迷迷糊糊間被人整個推了起來，吳邪打了個哈欠，人還沒回過神、又被整理好廚房沖完澡的張起靈拎起來扔進浴室，對方甚至還提前放好滿滿的一缸熱水，泡的他舒服得精神都好了。

……身為堂堂一個企業大老闆，這些瑣事哪時候能輪的到他親手做？敢情這是在補償不久前在超市被耍得團團轉的他呢──吳邪吹乾頭髮，坐在椅子上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終於有種重新活過來的真實感。

「……小哥？」先去廚房倒了些溫水到保溫杯裡，吳邪一推開臥室門就看到人靠在床上拿著筆記對著一堆圖表敲敲打打，從他這個角度就能看見同時切換的四張曲線圖和分布餅狀圖，小副理瞬間明白工作狂的職業病已經開始發作，「這麼晚了，還工作？」

「嗯。」

這廝處理公事的時候肯給他一個嗯就非常不錯了，吳邪以前在張家大宅見過更多張起靈辦公時六親不認的樣子，耳不聽眼不觀嘴不語是基本，把訪客當空氣更是常有的事……有次在早餐時間同他說了胖子追雲彩時鬧的大笑話，講得滔滔不絕口沫橫飛，老管家和後面一排的傭人都笑了，就他一個安靜無聲地拿著平板刷股市，說有多高冷就有多高冷，估計真有鬼從他眼前飄過去都會視而不見。

最近公司正在積極擴建海島的度假村計畫，動輒萬千又關係到張氏旗下所員工的生計，吳邪沒敢吵他，安安靜靜地爬上隔壁另一張大床──第一次看到他就覺得奇怪，也不知道這房子主人到底是怎麼想的，臥室的空間規畫得特別大，裡面竟然放著兩張雙人床？

雖然說一個人睡雙人床，確實挺舒服，床鋪又軟又有彈性，一看就是價格不斐的好貨。

「累了就先睡。」然而這次出乎意料之外，張起靈不但在處理公事時和他說話，還順手把房內的燈光調成暖黃色的夜晚模式。

「我不累，」吳邪抽起一顆枕頭墊在腰後半坐臥，手一伸又把燈調回原來的大燈狀態，「倒是小哥你，太暗了對眼睛不好。」

老是這樣盯著螢幕就很傷眼了，燈光又調得這麼暗怎麼行呢？明天得去買些葉黃素什麼得給小哥補充才是，重要的靈魂之窗必須好好保養！

「沒關係。」張起靈頭也沒回，行雲流水的手指在表格上填上最後一個修改過的數字，再發送決策和新的指示給秘書和其他主管，直接結束了今晚最後的工作。

「什麼沒關係，關係可大了，眼睛很重要……咦？那個……」見人闔上筆記完成了工作，吳邪正想嚴肅的跟對方溝通眼睛保健的重要性，免得到時候真出了什麼問題再來亡羊補牢就晚了，可話才說到一半，眼角餘光突然瞥見旁邊木製的櫃子裡，竟然有自己平時愛打的電玩機種！

吳邪瞬間兩眼發亮，立刻爬下床看仔細，這一看發現不得了，裡面有幾款絕版的遊戲片是他一直下不了手拍的、光是這些加起來就大概需要他一個月的薪水……當時只是猶豫個幾分鐘觀望有無降價可能，沒想到這寶貝就在這個空檔被不知道哪個可惡的土財主全套拍走，讓他好幾天睡不好也吃不下，悔得腸子都快青了，沒想到張起靈這廝人不可貌相，平時看起來不食人間火，竟也有收藏遊戲片的嗜好，「小哥！你這個，能借我玩嗎？」

「常打遊戲對眼睛不好。」張起靈四兩撥千金，順手把筆記放回小桌上。

「沒關係……！」

「什麼沒關係，關係可大了，眼睛很重要。」Boss大人調了個舒適的位置躺下。

「……」這人是故意的吧？絕對是故意的吧！故意順著自己的話意圖氣死他！今天的二度搬石頭砸自己腳的吳邪看得到吃不到，一口氣憋得東倒西歪，只能痴痴望著那幾片遊戲光碟賣可憐，希望藉此博得小氣主人的同情。

「時間太晚了，先睡，」盯著那雙巴巴看著自己的眼睛，張起靈終於不忍心再繼續自己的惡趣味，無奈的鬆口，「明天想怎麼玩都可以。」

「行！」一秒鐘把怨氣丟到腦後，吳邪立刻美滋滋的爬回自己床上當乖寶寶。

看那人轉換情緒跟小孩子一樣快，張起靈挑眉，忍不住調侃，「不生氣了？」

「不生氣不生氣，高興都來不及了生什麼氣呢，」吳邪剛躺好，馬上轉頭露出討好的笑容，生怕領導一個不高興就收回聖旨，他趕緊在最後加上一句謝主隆恩，「小哥，謝謝你。」

「……」

重新把房裡的燈光切換成夜燈，張起靈先在微弱的光線下沉默一陣，才開口道，「是真的。」

「什麼？」吳邪拉起輕薄的羽絨被，不明所以。

「一個人住，一個人睡，一個人吃飯，」語氣淡淡的沒有掀起任何一圈漣漪，彷彿這只是件無關要緊的小事，張起靈移開自己的視線，閉上眼睛，「也一個人逛超市。」

不是開玩笑，在他的世界裡，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

「……」吳邪安靜了將近五分鐘這麼久。

久到張起靈都已經開始有睡意，才感覺到旁邊的床鋪出現動靜──接著被子一掀、某個溫暖的重量自動塞進自己的被窩，想也沒想就兩手一圈抱住他的腰。

「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兩個人擠在一塊兒，誰都沒動，良久，他才聽見這句音量小到幾乎聽不見的話。

就和吳邪之於他的存在一般，舉重若輕。

－

我努力壓抑可是愛情怎麼喊停

你身上的熱還在我的懷裡

唔、卡在一種想開車又怕被開罰單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