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你來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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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筆記《Sorrowful Life》 (瓶邪)

 04

莫名其妙的早餐約會就從那天持續到現在，開始吳邪還覺得麻煩，誰沒事吃個早餐還得走過院子到隔壁棟？

有次他休假起的晚了，沒有在平常的時間到飯桌上，沒想到那人如此堅持一日之計在於晨，吳邪才打著哈欠走出房門，就發現張起靈面無表情地端坐在他住的房子裡，一屋子的大陣仗就等著他起床吃飯，嚇的他從那天開始都規規矩矩的在準點起床，再也不敢貪睡賴床。

畢業那年他投了十幾間公司的履歷，卻都像是丟入茫茫大海一樣渺無音訊，起初吳邪異常納悶，好歹他也是從國內名列前茅的大學畢業，怎麼會連個小小助理的工作都拒他於千里之外？

直到待業三個多星期後，吳邪接到第一間通知自己去面試的公司，竟然就是張氏企業，他用毛細孔想也知道該懷疑其中貓膩……但一想到那臉上總跟個沒事人一樣的張起靈，滿腹的擔憂督促他硬著頭皮去面試，沒想到最後竟然還真被錄取了。

吳邪報到時鐵了心不想讓大家知道他和高高在上的張總有個毛關係，而張起靈倒也順他的意，工作上從來不干涉他，一切公事公辦，該幹啥就幹啥，只有在他忙得忘了吃飯和下班時會讓人過去提醒、如果無視就會直接抓出來例外。

大公司生存不易，頭幾個月天天忙的焦頭爛額，吳邪從最基層的助理做起，一路上磕磕絆絆從沒少過，跑業務買咖啡被上級摔報表什麼的都是家常便飯，所幸天資不錯，加上績效確實達標，主管打從心底賞識新人，因此半年之後就漸入佳境，職位也有了小小的升遷。

「呦，吳天真都成副理了、上個班還是這麼早啊，」沒想到一眨眼就是三年，在腦內追憶似水年華的吳邪正要伸手按電梯，肩上冷不防傳來一股幾乎快拍碎他的力道，一回頭果然是那滿面春風的王胖子，「難不成也是來圍觀咱們英明神武的小哥渡桃花債的麼？」

「你先讓自己有桃花債能渡吧你，雲彩不是申請調職了？」吳邪沒好氣地揉揉自己的肩膀，那重重的一記鐵沙掌簡直快把他剛剛吃的早餐全拍吐，「小哥只不過談個合作而已，別扯東扯西的。」

「雲彩是申請調職，還是調到胖爺手下的人事部哪，」胖子語氣一整個歡欣，眼睛笑的瞇成縫，就差沒在電梯裡起舞，「簡直是天賜良緣，我倆肯定是命中注定！」

「……」吳邪把視線定在不斷攀升的電梯數字上，打定主意不理會旁邊那陷入粉色泡泡的同事。

「話說回來，小吳你知道不？」往後挪動湊到吳邪旁邊，胖子露出一臉八卦中心的表情，煞有其事的開始說起最近公司內部很紅的話題，「聽說那霍家大小姐這次是志在必得，合作案談的連人都快當嫁妝一起搬過來啦，近水樓台先得月這招使得不錯啊。」

「你別跟個姑娘家似的在別人背後說八卦行不？轉職公關部負責新聞媒體嗎？」面對胖子立馬換上那張一副就是想打探內幕消息的表情，吳邪哭笑不得，無奈的想著這今天電梯怎麼升的這麼慢。

「喊你吳天真就真的天真了是麼？」胖子挑眉，豪氣的往旁邊一勾肩，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小哥是個鐵達尼都會撞沉的冰山大家都知道，但那霍大小姐長的可美了，三年來明裡暗裡的示好更別說去年還鬧上了娛樂頭版啊，那飯店事件不會忘了吧？」

「……那是個誤會，而且飯店也被收購了。」吳邪使盡把那顆大頭推遠，這王胖子難道真是豬嗎，沒看見這會兒壓的他都快喘不過氣啦！

「那不就是小哥一怒之下收購了麼？放媒體記者進去還打斷人家好事，活該天打雷劈，」胖子笑呵呵的摸摸下巴，終於到達兩人工作樓層的電梯叮一聲、慢慢打開，「哎看看你這瘦弱的小身板，別再掙扎啦小天真，我記得你私底下跟小哥感情挺好的，要不去打聽打聽再來告訴胖爺第一手消息？」

「我打聽你大爺──」吳邪氣呼呼地想要掙脫魔掌，沒想到下一秒就給人從電梯裡拎出來，那雙淡然的眼睛看起來冰冰的，凍的他有些頭皮發麻，「……小哥？」

然後他就看見胖子甩甩手，以及旁邊那個巧笑倩兮、兩隻水靈靈的眼睛正好奇地盯著他瞧的，霍玲。

05 

「哎、小哥你、哎不對是張總，今個兒也這麼早來上班啊，」猛地想起這裡是公司，胖子一邊抱手一邊苦哈哈的和面色冰冷的張起靈打哈哈，瀟灑的態度彷彿完全不怕得罪對方，「快狠準講的就是這無影手吧，升級十八掌了這是，要捏在小天真那身版上還不碎成片……」

「你說話靠譜點成嗎？」吳邪掙脫後立即轉身，沒好氣的一巴掌拍在胖子背上，也不看看這什麼場合就在那兒巴拉巴拉跑火車，幸好現在時間還算早，這一層樓目前看起來只有他們幾個人，不用擔心等會兒會被人包圍逼問他們啥時和張大老闆感情這麼好了。

「胖爺說話向來實話實說，靠譜著呢，瞧你那小貓似的力道跟抓癢一樣，容易惱羞成怒就是欠鍛鍊啊小吳，別到時心肌梗塞了才怪胖爺平時沒給你好好鍛練。」完全沒把那一掌放在眼裡，胖子笑咪咪地聳聳肩。

「你個……」吳邪大窘，正要回嘴時卻莫名覺得背後有一股冷氣團在吹，扭頭才發現被忽略的張起靈正看著他、眼神那是一個冰冷，還有那位和張總距離絕不超過30cm的霍大小姐，同樣正笑盈盈地對他伸出手。

「你就是吳邪嗎？」握住吳邪遲了好幾秒才伸出的右手，霍玲勾起甜美的笑容，一雙美目盯著吳邪上下打量，審視中還帶有幾分掩飾不住的傲然氣勢，「恭喜你了，高升到北京後如果有不習慣的地方，霍家都可以提共任何幫助，還請多多關照。」

「啊……？」吳邪每一個字都聽得懂，但合成句子後卻連半句也聽不懂，他尷尬地看看張起靈保持沉默，又看看依舊一臉笑容的霍玲，手上還殘留著女人手掌的柔軟觸感、他突然有些反感，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高升北京？這是什麼意思？」

「小吳？你也要調職啦？」一旁的胖子顯然也搞不清楚狀況，兩顆眼珠子轉來轉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只得茫然的搔搔頭，「這麼突然？莫不是幹了什麼壞事惹小哥生氣、要把你調去胖爺的家鄉吸沙塵暴？」

「……」吳邪閉口不言。

「咳、我說小天真你也別不開心，北京是那一個繁華、四通八達的可熱鬧了，天天有好吃的包你樂不思蜀，」察覺到氣氛變得有些怪異，胖子拉開笑容當起上師給世俗之人開解內心，「想解悶的時候可以到潘家園遛遛，胖爺這就回頭吩咐兄弟罩看你，大清早的別鬧彆扭了容易上火，快笑一個……」

「我笑你、」一個沒忍住，吳邪差點爆粗口，我笑你妹的死胖子，這是把他當小姑娘哄是吧，他轉頭怒目回瞪、心裡知道這是胖子打圓場的好意，然而糟糕的心情卻讓他管不住嘴皮，「……狗嘴吐不出象牙還是閉嘴吧你。」

「你這是標準的狗咬呂洞賓啊小吳，幸好胖爺水晶般珍貴的玻璃心全留給了雲彩，不是你一個炸毛又有內火的小天真能夠隨便踐踏的──」

「……」吳邪決定今天再也不要跟王胖子說話。

「你們感情真好，真是令人羨慕。起靈──嗯，看來張總平時對下屬挺好的，是嗎？」霍玲輕輕笑了一聲，手指若有似無地輕碰張起靈的手臂……現在就端出一副女主人來視察的姿態會不會太早了點，有譜沒譜還沒個準呢，吳邪小心眼的腹誹。

還有那什麼、起靈？他沒聽錯吧，起、靈？

……吳邪一陣雞皮疙瘩，那句話難道是在故作親暱，一時改不了習慣稱呼的演技？這拙劣的演技必須給差評！差評！看看那影帝級的冷凍庫就站在旁邊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他在一邊看著都覺得眼睛痛！

「吳邪。」

還有一大早就黏著人來到公司強迫放閃是什麼意思？別這麼緊迫盯人吧大小姐，要是讓員工得了白內障去申請醫保就是浪費國家資源知道不？

……難怪早上邱叔說小哥心情不大好、可能說不大好還太過含蓄了，吳邪心情惡劣的想，肯定是知道要見這霍大小姐，那廝早上才拿他撒氣對吧！紅顏禍水，必須刷差評！

「吳邪。」

「幹啥？」吳邪不耐煩地把自己肩膀上的那隻手給撥掉，下一秒手心卻讓人整隻捉住，回頭一看才發現出聲者竟是那上輩子大概是殘疾人士投胎的張啞巴，他默默的把視線往旁邊移，心頭一陣火、就是不肯說話，「……」

張起靈也不腦，逮著人就轉頭和一臉＂天真你出息了敢這麼對張總＂表情目瞪口呆的胖子說話，他淡淡地往霍玲的方向示意，「你先送她下去。」

06 

狠狠掙扎卻甩不開掌心上的溫度，貌似還有越握越緊的趨勢……吳邪一邊自暴自棄地認清雙方在力氣上的差距，一邊死死盯著那距離他兩步遠的背影，這時候拽著他手不放是什麼意思？都要把他扔去北京和沙塵暴相親相愛了，讓他自生自滅不就行了嗎！

「我暗示過你，我以為你知道。」

「……什麼時候！」吳邪一聽，差點就要口吐白沫，什麼暗示過？什麼時候暗示過？夢裡面暗示過嗎！他怎麼可能會知道！

吳邪覺得生氣的並不是調職到北京，而是這人明明早就知道他要調職到北京，為什麼都不事先告訴他？提前吱一聲會怎麼樣？會股價大跌？還是開個金口就會蒸發幾百個億！

他竟然淪落到要透過別人的嘴巴來知道這件事，而那人還是……腦海又浮現霍玲那張可惡的笑臉，吳邪肝火大盛，氣不打一處來，他們明明是每天早上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人，此君竟然能如此理所當然的絕口不提，老闆您看戲愉快著吧。

高富帥了不起？張大老闆很威風？做人要不要這麼高冷，你那心是冰的是千斤墓室嗎？打也打不穿，鑿也鑿不開，下回他就用手榴彈爆破試試行不行！

……喂等等，打開他辦公室門鎖的手法為什麼這樣熟練？走這麼快幹什麼？有大長腿了不起嗎？別太囂張，他吳邪腿也沒短到哪兒去！

「什麼──唔！」

吳邪還沉浸在問候張家祖宗的怒火裡，猛地有陣痛感襲來……剛剛一個沒注意就冷不防撞在張起靈背上，更不幸的是他們身高相仿，鼻子打在對方後腦上、力道反彈後又換他的後腦磕在門板上，滿腔氣壯山河的悶火頓時變成氣撞山河，頭都給撞懵了。

「小哥、你突然停下來幹什麼，」吳邪一手捏鼻子，一手捂著頭，覺得大腦裡嗡嗡嗡的有點暈，剛萌生的那一點思緒都給撞飛了九成，剩下的一成全用在最後的疑惑上，「……還有你為什麼能開我的門？」

張起靈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吳邪總覺得那是在看癡呆症患者的同情眼神──接著還破天荒的嘆口氣。

「……」正揉著腦袋的吳邪很清楚地看見了他嘆了一口氣，這貨萬年面癱，竟然嘆、了、一、口、氣？到底是有多無奈！無奈到能做出如此高難度的表情動作？

「你不想去？」張起靈確實感到無奈，沒有理會吳邪擺明寫在臉上的內心小劇場，他看了看那撞的有些發紅的鼻子跟那顆不知道裝什麼的腦袋、應該都沒什麼大礙，張大老闆直接拋出肯定句，「你不想去，為什麼。」

吳邪糾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心想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有哪個人會想離鄉背井到外地工作去？即便那裡是首都北京，即便這裡其實並不是他真正的家鄉，但這麼多年的時間過去，吳邪覺得自己對這座繁華城市的感情，早已落地生根。

這裡已經是他的家。

「沒有，北京很好，」想到這裡，吳邪垂頭喪氣地放下手，他想張起靈大概無法明白這樣複雜的感情……只好冷靜下來說服自己妥協、安慰自己事情並沒有他想的這麼糟，「我沒有不想去，如果真的有需要還是可以的，北京挺好，就是交通好像不大順，不過公司應該都會配車，呃、我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就是說，小哥，我沒有……不想去。」

話才剛說完吳邪就一陣懊惱，交通不好跟公司配不配車有個毛關係、又不是配了車交通就會好，這些話顛三倒四的一點邏輯都沒有，他這顆笨腦袋到底是在說啥呢！

張起靈罕見地皺起眉，不說話，就看著他。

「我的意思是，小哥你下次能不能早點告訴我，這樣有個心理準備，也能……早點收拾東西。」吳邪打起精神，很認真的解釋，雖然最後的理由有些牽強。

然而張起靈還是不說話，冰冰的目光有幾分犀利的審視，看的吳邪頭大──那態度很顯然是對他的這番說詞表示不信。

「我、」吳邪頓了一下，突然想到這人之前說的那句話，我暗示過你。

暗示……？為什麼用暗示？他剛才太生氣，沒有多餘心思細細思考，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奇怪，他們相處的時間不算短，張起靈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他說，他們還天天一塊兒吃早餐呢。

思及此，吳邪的眼睛倏地睜大，有個猜測剛閃過腦海，他滿臉不可置信地瞪著張起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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